科技日报记者 李丽云 通讯员 衣晓峰
记者17日从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获悉，该院艾滋病诊疗中心（感染三病房）主任陈晓红教授，针对艾滋病与肝衰竭双重患者在临床上缺少最佳用药方案的棘手难题，勇于在抗击乙肝病毒（HBV）和抗艾滋病毒（HIV)过程中探索，率先采用我国自主研发的全球首个长效融合抑制剂艾博韦泰，联合替诺福韦/恩曲他滨等两种药物，首次尝试用在两例HBV/HIV合并感染的病例上，结果均取得了HIV和HBV病毒载量迅速降低的效果，肝损害也达到了临床治愈标准。经检索查新证实，艾博韦泰上市应用到现在，在国内外尚没有用于重度肝损害和肝衰竭病例的报道。在今年召开的全国艾滋病临床交流会以及中华医学会第十一届全国艾滋病、丙型肝炎两次学术大会上，陈晓红两次应邀作报告并受到好评。
据陈晓红教授介绍，艾滋病是由艾滋病毒（HIV)感染所引起的慢性致死性传染病，HIV感染人体后主要攻击机体CD4阳性的T淋巴细胞，最终造成人体免疫系统的严重破坏，从而继发各种严重的机会性感染和肿瘤而死亡。近年来，肝脏疾病已成为导致艾滋病人死因最常见的合并症，全球约有300万HIV感染者合并感染乙肝病毒（HBV），我国各地区报道的HIV/HBV合并感染率在5.9-38%之间。合并HIV感染者因肝病致死的机率是单独HBV感染者的19倍，也是单独HIV感染者死亡率的9倍。而50%的艾滋病住院病人死亡是因肝脏疾病所致，这些肝损伤包括肝功异常、肝衰竭、肝纤维化、肝硬化、原发性肝癌和终末期肝病。因此，HIV/HBV合并感染使艾滋病临床表现更加复杂，极大增加了医治难度。
长效融合抑制剂艾博韦泰是我国首个自主研发的抗艾新药，拥有全球原创知识产权，由天然氨基酸缩合而成，安全性高，能有效阻挡病毒入侵及复制，同时不增加肝脏毒性及负担，于去年由国家药品监管局批准上市。恩曲他滨/替诺福韦片为单片复方制剂，适合于与其他抗逆转录病毒药物联用，治疗成人和12岁及以上儿童HIV-1感染，替诺福韦和恩曲他滨对HIV及HBV两种病毒均有抗病毒活性。去年末和今年2月，在接诊两例艾滋病合并重度肝损害和肝衰竭病人时，陈晓红教授首次将长效融合抑制剂艾博韦泰与替诺福韦/恩曲他滨两类药物组合应用，不仅让患者的艾滋病毒控制在检测不到的程度，也使其肝损害达到了临床治愈标准。
一位男性老年病人查出“小三阳”及HIV抗体初筛阳性，于去年12月初转入哈医大四院艾滋病诊疗中心，入院时肝功能严重受损、重症倾向，免疫功能低下到CD4细胞计数仅剩273个/微升，在第一时间对症治疗后，需尽早加用抗病毒方案抑制病情进展。在对HIV/HBV合并感染的患者中，“鸡尾酒疗法”骨干药物通常选择替诺福韦/恩曲他滨同步遏制乙肝病毒及艾滋病病毒，但常用的核心药物容易引发肝损害或导致肝功能异常，如何选择核心药物一直是棘手难题。对此，陈晓红教授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经过缜密分析后，决定加用长效融合抑制剂艾博韦泰。
经与病人及家属充分沟通获得同意后，陈晓红教授在患者入院第5天后启动了艾博韦泰联合替诺福韦/恩曲他滨抗HIV/HBV用药方案。入院第28天复查相关指标，其肝功能及凝血功能基本恢复到了正常值，肝损害已获临床治愈，HIV病毒载量也低于检测下限。患者出院后继续口服替诺福韦/恩曲他滨联合多替拉韦巩固治疗，3周后再次复查，该病人免疫细胞CD4计数上升至348个/微升。
2019年2月，陈晓红教授又收治了1例慢加急性肝衰竭HIV/HBV合并感染的男青年，入院后被诊断为艾滋病合并慢加急性肝衰竭、乙型肝炎肝硬化，伴有胆囊炎及脾大。患者出现深度黄疸，出血倾向明显。为了挽救小伙子的生命，此次陈晓红教授果断制定了艾博韦泰联合替诺福韦/恩曲他滨用药方案，29天后复查，其HIV 病毒载量为70 拷贝/毫升，已接近于病毒检测不到的水平；CD4计数升至881个/微升，免疫功能恢复至正常人数值。治疗过程中患者黄疸一度继续升高，考虑是由于抗HIV/HBV和免疫重建综合征引起，继续用药后黄疸逐渐下降，在67天时肝功好转出院。该病人出院后继续服用替诺福韦/恩曲他滨联合多替拉韦，第98天复查HIV病毒载量已检测不出，出院后第186天复查，肝功完全正常。本例慢加急性肝衰竭的HIV/HBV合并感染者，自起病入院至肝功恢复正常历时253天，早期使用上述给药方式，迅速抑制了HBV和HIV两种病毒，为后续抗病毒治疗的平稳过渡赢得了宝贵时间。
在谈及上述两例病人用药体会时，陈晓红指出，HIV感染的治疗通常采用三种或以上的抗病毒药物联用，俗称“鸡尾酒疗法”。这一疗法可以减少单一用药产生的抗药性，最大限度地抑制病毒复制，使被破坏的机体免疫功能部分甚至全部恢复。当前国内抗HIV药物共有六大类，作用于HIV病毒复制的不同周期。CD4T淋巴细胞是人体免疫系统中的重要免疫细胞之一，也是HIV病毒攻击的对象。替诺福韦/恩曲他滨是核苷类反转录酶抑制剂，作用于HIV进入 CD4细胞后的复制过程，而艾博韦泰是一种融合抑制剂，像“盾牌”一样在免疫细胞外发挥阻断功效。这两大类药物的联手出击，既符合“鸡尾酒”疗法的原则，又能在免疫细胞内外部共同阻断病毒复制，在获得显著疗效的同时，亦避免了损伤病人的肝脏功能。
陈晓红教授强调，在现今抗病毒治疗时代，临床医生对肝脏疾病的管理需要认识到，HIV感染者中的肝脏疾病谱已发生了巨大变化，从机会性感染的并发症转变为HIV与HBV/HCV（丙肝病毒）合并感染、脂肪肝等，同时药物副反应越来越需要关注，专科医生应当调整相应的管理重点和诊治策略，与时俱进、深入探索、不断进步，以最大限度地减少HIV感染者继发肝损害的概率，同时尽可能地降低HIV感染者的死亡率。
陈晓红还补充说，以往我国新药匮乏，国人用上自主研发的创新药往往晚于发达国家几年乃至数十年，临床治疗也多借鉴于国外经验。随着我国更多的自主研发新药陆续上市，更多的医学专家在临床工作中持续艰辛探索，必将在医学领域创造出更多的中国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