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记者 刘垠 操秀英
基础研究历来是两会上代表委员热议的话题之一。今年也不例外。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科技创新前所未有被寄予厚望,而基础研究则是创新之源、重中之重。
“基础研究是科技创新的‘总开关’。”在两会前的国新办发布会上,科技部部长王志刚一言以蔽之。
正因此,在今年高度凝练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基础研究再被着墨,“稳定支持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引导企业增加研发投入”。
“2019年是中国基础研究有标志意义的一年”
“近几年,我国基础研究在稳步发展。”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原主任、中科院院士杨卫委员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基础研究有赖于一代一代的传承,想要一下子实现突破也不太可能,“你想追上别人不太容易,但一旦追上了也能至少保持几十年的领先”。
杨卫分析,2019年是中国基础研究有标志意义的一年,以前总说中国论文数量多,但实际上按照通用数据库Web of Science或ESI统计的话,中国学术产出去年才超过美国。另外一个数字是,中国的高影响学术成果,即被引用量排名前1%的论文与美国等量齐观了。
杨卫举例说,近年来我国重大传染病基础研究的进展呈现了最直观的变化。
“2003年非典时,最早的病毒基因测序、病毒解析,都不是我们做的。后来在抗击禽流感、埃博拉中,我们的基础研究工作迅速跟进,在这次的新冠肺炎病毒研究中,从测序到冠状病毒结构解析,我们做了大量及时的工作,不仅为疫情防控提供依据,也为世界同行贡献了宝贵数据。”杨卫说。
这也是基础研究厚积薄发,解决急迫、重大需求的例证。“中国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都具有强劲的发展势头,有望成为颠覆性技术的摇篮。”杨卫认为。
当前,中国基础研究正在迈向高新技术式创新和颠覆式创新的新台阶。到了颠覆式创新阶段,基础研究产生新思想、贡献新知识,进而带动新技术产生、开辟新市场、集成规模效益。
应用基础研究是企业创新发展原动力
“国家经济发展对颠覆性技术的巨大需求,使基础研究正从发挥‘重要作用’到‘决定性作用’迈进。”杨卫称。
对此,中建材蚌埠玻璃工业设计研究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彭寿代表感同身受。“要突破我国产业链供应链核心技术环节的制约,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重任在肩。”他说,经济高质量发展急需高水平基础研究的供给和支撑,需求牵引、应用导向的基础研究战略意义凸显。
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眭纪刚认为,基础研究解决“为什么”或“是什么”的问题,这种自由探索型的基础研究主要由大学开展。而应用基础研究既要解答“为什么”问题,又要解决“怎么样”的问题,可分为国家战略导向型和产业需求驱动型基础研究,前者主要由科研机构开展,后者则由企业开展。
“人们也越来越认识到,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好比科技创新的‘深蹲助跑’,蹲得深爆发力才强,助跑快才能跳得更远。”眭纪刚说,随着更多的企业进入“无人区”,我们已经无法通过搭便车来获取知识,更不能通过模仿跟踪参与国际竞争,很多先进技术背后的基础性原理,都需要中国企业自主探索。
在彭寿看来,应用基础研究是企业创新发展的原动力,虽然投入大、见效周期长,存在一定风险,可一旦取得突破,就会催生一系列新技术、新发明,给企业带来全新的发展机遇。
“在中国建材集团的战略引领下,我们通过加大应用基础研究投入,加快科技成果转化,成功量产了世界最薄0.12毫米柔性触控玻璃,并实现了自主生产高世代浮法液晶玻璃基板零的突破。”彭寿告诉记者,由此带动下游行业制造成本下降60%,彻底打破国外垄断。
硬核“神助攻”还需哪些外力加持
如何进一步让基础研究实现“深蹲助跑”功能,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
王志刚坦言,原始创新方面相对薄弱,这确实是中国科技需要加强和改进的地方。
“我们在国家规划、政策制定、资源安排方面把基础研究摆在更重要的位置上,过去一年我们在前沿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方面加大了投入,这个投入相对于其他技术创新和应用转化等方面来讲增长更快,达到了10%以上的增长。”王志刚透露。
尽管基础研究经费增幅不小,杨卫认为,还应进一步加大基础研究投入强度。同时,现在对基础研究资助力度最大的是中央民口的财政经费。“我们呼吁,要撬动地方、企业和国防投入的一部分用于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他说。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3月初,科技部、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印发《加强“从0到1”基础研究工作方案》,提出强化基础研究的原创导向。
5月,科技部官网公布《新形势下加强基础研究若干重点举措》,其中提到,加强基础研究统筹布局,加强重大科学目标导向、应用目标导向的基础研究项目部署;引导和鼓励企业加大对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的投入力度……
政策红利接踵而至,接下来,如何引导激励企业增加基础研究投入?
眭纪刚给出相应建议,比如,针对产业需求驱动型基础研究项目,企业可提出需求并招标,高校和科研单位通过竞标与企业联合开展基础研究,国家视项目重要性提供必要的条件和政策支持。
“政府可通过力度更大的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政策,刺激和引导企业加大对风险较大的基础研究项目的投入。”眭纪刚说,对于一些社会效益大、行业应用范围较广的基础研究,政府应给予财政补贴,降低企业投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