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记者 何亮
核工业北京地质研究院的中国核地质标本陈列馆里,一块灰黄相间的矿石依然保持着67年前的“锋芒”,当工作人员手持先进的伽马仪慢慢瞄向它,伽马仪顿时发出“嘎嘎”的声音。
1954年,这块产自广西的铀矿石见证了“两弹一星”事业的发轫,面对美国发动朝鲜战争,甚至扬言要用原子弹封杀中国,我国领导人意识到,必须拥有核武器,制造自己的核盾牌,才能增强国防实力,保卫祖国和平。
1955年1月15日,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主持召开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专门讨论创建我国原子能事业。也就是在这天,一个创建我国原子能事业的战略决策确定下来。
施展“科学救国”抱负
当开展“两弹一星”事业成为国家的选择、时代的选择,当初怀着“科学救国”梦想远渡重洋的科学家纷纷回到祖国,“回国不需要理由,不回国才需要理由”成为那个时代的最强音。
为了回国,钱学森隐忍负重5年,历尽波折,最终于1955年踏上回国的旅途。他曾满怀深情地说:“科学没有国界,可是,科学家有祖国。”钱学森的归来让中国“两弹一星”研究进程显著提速。
早一步归国的钱学森曾数次写信给同门师弟郭永怀:“快来快来,我们拼命地欢迎你!”郭永怀的夫人李佩后来回忆,因为知道已被美国多方关注,于是在回国前的一次同事聚会中,当着大家的面,郭永怀将十多年来积累的未发表书稿,统统扔进篝火付之一炬。1956年9月底,郭永怀携全家动身归国。
1948年,钱三强放弃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导师的优越工作和生活条件,毅然选择回到战乱中的祖国。
据统计,23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中,有近20位是在新中国成立前后从国外归来的。
本土培养、成长的“两弹一星”参与者身上,同样闪烁着“科学救国”的光辉。
人称“土专家一号”的于敏先生成长于旧中国最动荡不安的时期,兵荒马乱,流离失所。幼年的他常与大他三岁的姐姐藏在炕沿下,躲避呼啸而来的枪弹。一年夏天,刚学会骑自行车的于敏,就险些遭到横冲直撞的日军吉普车碾压。难以抚平的童年屈辱,激发了少年于敏的民族自尊心,化为他此后一生“科学救国”的精神动力,“愿为国家和民族的事业献出自己的一切”,“中华民族不欺负旁人,也不能受旁人欺负”。
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
“两弹一星”事业是辉煌的,又是神秘的。它的神秘需要用无私的精神支撑,用奉献的精神坚守。
1961年4月的一天,在北京的一间部长办公室里,世界知名物理学家王淦昌面对一份特殊工作。他被告知,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一旦加入就必须断绝一切海外联系,并且要做好隐姓埋名一辈子的准备。
此时的王淦昌已年过半百,突然间让他放弃得心应手的物理学基础研究,从事核弹研制的全新事业,面对人生和事业的这次重大抉择,王淦昌稍微沉思了片刻,就铿锵有力地说,愿以身许国!
1963年,后被称为中国“核司令”的程开甲在学术界突然消失,从此踏入了号称“死亡之海”的罗布泊,潜心开始中国核武器研究和核试验事业。当程开甲重回北京定居,他在茫茫戈壁已经工作生活了20多年,参与主持决策了多种试验方式的30多次核试验。
在一次次从零开始的艰难抉择面前,人称“奇女子”的王承书用3个“我愿意”肩负起了国家的重托——她告别丈夫与孩子,年过半百改行研制原子弹的核心燃料高浓铀,用一台已经锈迹斑斑的手摇计算机,计算出海量的数据。
除了这些著名科学家,还有成千上万与他们共同奋斗的普通建设者,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怀着舍家为国的共同心愿,把热血和汗水洒在茫茫戈壁上,洒在新中国国防事业的发展道路上。
“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在“两弹一星”的事业中,有太多人的奉献和牺牲。他们以“热爱祖国无私奉献”的共同追求和崇高境界,在攀登现代科技高峰的征途中成就了“两弹一星”伟业,创造了非凡的人间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