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李营法桐的“七十二变”

中国科技网·科技日报记者 王延斌 通讯员 王世友 范培倩

11月16日一早，山东济宁农民李同喜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自家法桐地干活，而是跑到十几里之外的李营花木市场。一年一度的李营法桐节如约而至，来自清华大学、华中农大、山东农大等高校院所的专家携最新成果亮相吸引着种植户们。

“你看树上这片叶子，叶片没那么宽、边缘也更深，整体呈现出五角枫的特征，秋天变成红色十分漂亮。”现场，李营苗木协会会长李卫东展示的最新观赏型法桐“神龙环游”，刚刚得到荷兰专家认可；而他手头正在研发的，是盆景类的法桐、沙漠里的法桐……

一棵李营法桐变化出“七十二种”花样，受到了市场追捧。

“山东法桐之冠”的喜与忧

以“美化市容、吸收灰尘、净化空气”为卖点的法桐是国内常见的行道树，但李营法桐受到推崇更在于它的品种规模和技术含量。

只有六万多人口的任城区李营街道在国内众多同类街道中堪称“小巧”，却因为5万亩法桐的自身种植规模，以及带动周边50多万亩的“辐射效应”而晋升“中国十大苗木之乡”。长期以来，这个拥有“山东法桐之冠”称号的小街道牢牢占据着江北落叶乔木4/5的市场份额。正因为规模巨大，国家农工业科技园区，中国法桐研究院、中国北方苗木交易中心等相继落户这里。

来自安徽的客商李飞提前赶到了这里，“这里的法桐品质好，花样多。”一句话道出了外地客商的偏爱。也正因为此，车牌上带有皖、冀、豫、苏、浙、吉等汉字的客商纷至沓来，推高了苗木的行情。记者了解到，这一阵，李营法桐基地负责人正在忙碌着扩展苗圃，刚刚签订的一份土地承包合同背后是市场需求，这让他不敢怠慢。

近几年法桐小苗价格在国内苗木市场上一路飙升，本地农户承包土地培育法桐小苗成疯，所以本地土地价格也跟着疯长。

不过，对李营乃至任城区决策者看来，即使“冠军”加冕，李营却不能高枕无忧，转型升级问题始终困扰着法桐产业链上的每个人。

“三起三落”考验着李营法桐人

“市场具有自发性，也具有盲目性，信息的不对称左右着法桐人的命运。”这一点让李营苗木协会会长李卫东印象深刻，他告诉告诉科技日报记者，“近三十年来，李营法桐经历了‘三起三落’的波折。”

1996年之前的国内法桐市场，正迎来“牛市”阶段，“咋种咋值钱”的现实刺激着李营人纷纷进入苗木市场。但当市场供过于求时，价格“断崖式下跌”成了当地人不可避免地命运。痛定思痛中，“订单式种植”第一次进入种植户的视野，也让李营法桐经历了第一次“洗牌”。

之后，长时间的盈利期麻醉了当地种植户的神经，同时，大量逐利性社会资本的涌入，加重了法桐人的乐观情绪。不过，当规模疯长遭遇国家政策调整时，又一场洗牌不可避免。在李卫东印象中，“最难的时候，三公分左右的树苗每颗价格只有0.5元，远远不够成本。”

在李卫东看来，这场“波谷”与2015年左右的情况有些类似，都是苗木盛世下的“快马加鞭”，忘记了对市场的预判。“农民是很盲目的，他们对相关政策知之甚少，埋头追风，却缺乏抵御风险的能力。”李卫东说。

每十年洗一次牌，考验着种植户和政策制定者。

科技是李营法桐的时代推手

从200多公里之外的济南赶到李营，山东省农科院科研处副处长陈业兵是“带着任务来的”——该院派出蔬菜花卉所、农产品所等六七个所带着十几个新成果亮相李营花木市场。这些与当地苗木产业相关的新技术恰恰是济宁任城农民李同喜期盼的。

自从1972年，李营种下第一棵法桐开始，科技从没有缺席李营苗木的成长过程。李卫东说，我们深知科技的重要之处，已经将李营法桐的新品种更新到了第六代。

“毛球飞絮”是法桐的致命弱点，以致于前些年一二线城市不再种植法桐。华中农业大学的包满珠教授的介入，让法桐的这一弱点有了解决的可能。他从基因入手减少法桐的病虫害，一改传统的种子、扦插种植模式；通过“组培”繁殖,不仅提高了法桐的产量,也减少了其携带疾病的几率。到了2015年,“少球少毛”法桐新品种经过评审,并被命名为“华农一号”。

在李营法桐研究院示范基地，工人王秀芝在林下栽培料里打眼，里面种了大球盖菇，需要透气。这种大球盖菇产量高、技术含量低，容易掌握，每亩可获利润上万元。法桐棵与棵之间空袭大，如何利用？他们正在通过发展林禽（畜禽）模式、林药（药材）模式、林花（花卉）模式、林菌（食用菌）模式，推动林下经济发展模式创新。

市场是盲目的，但科技改变着游戏规则，也让拥有46年历史的“李营法桐”保持着活力。但这并不是后者闯荡市场的唯一武器。

依托国家软件与集成电路公共服务平台——北斗产业化应用（济宁）平台的优势资源，李营苗木做大数据分析，对成本和价格进行控制，让种植者了解每一个品种的库存量和需求量，统计国内市场。

苗木产业如何转型？当下，在济宁任城发生的这一幕幕道出了基层的努力。正如山东省农科院专家所言，“任城苗木方向对头，干劲十足，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来塑造新的辉煌。”